“他哪有官!”丁媪嗤笑:“他叔父是从前冀州牧下簿曹从事,祖上不知又是哪个王爷的后代,才袭了个乡侯。”
小满不想吃饭,被逼得不耐烦,恶作剧似朝外呕了一口,唐曼才要伸手,却见尹子度已眼疾手快地用手掌托住他下巴。
丁媪狠扇他屁股:“臭小子,你都五岁了,还一天吐吐吐!”小满憋着嘴,好像要哭。
尹子度接过唐曼递来的巾帕,自己一根一根擦手指:“一个乡侯,能有这么大的权力?官府不管?”
“哈哈,人家可不是一般乡侯,他叔父任簿曹从事,专门管钱管粮和簿书的,家家户户农具都收缴到了他家,我们想种也没办法。随便说几句话,够我们一辈子过不好啦,这么厉害的大官,谁敢和他对着干。”
尹子度皱眉问:“那佃户种下的地,和姓周的怎么分?”
唐曼送到嘴边的菜停住了。
她转过头,只见丁媪也圆睁着眼。
尹子度低下头,笑了笑:“嗯……我是说,周府君。”
“还能指望分到周府君的粮?”丁媪把小满抱在腿上,擦掉他嘴边的汤渍,“府君每个月大发善心,分给我们几顿饭吃,已经算好的了。”
尹子度没回话,若有所思地看着案上黍米饭。
丁媪抬起眼,问:“哎,我听你姐说,你从青州来的?”
唐曼在案下轻轻扯了扯尹子度袖子。
“哦,是。”他面色平静。
“青州那里怎么种地呢?”
尹子度思索片刻,道:“其实,青州早年,也颇受涝害贼匪之苦,大量田地都荒废,民皆流亡,野多旷士,官府没办法,才将荒田收归,又征募了许多流民,将他们编成队,组织开垦耕种……这算是,民屯吧。”
丁媪有些不可置信:“那最后种的,还不是填到府君大人肚子里去了?”
“不会,每个郡县都要设立田官,官府也会提供耕牛和耕具。若自己家中无牛,种下的收成,官府分六,百姓留四,若有私牛的呢,则官民对半。”
丁媪靠着炕,一下子坐起来:“这么多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