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年纪大了,在灵堂守了一天,身子骨始终是不爽利,纵使还想继续待下去,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,便和顾飞鱼交接了一番自己去灶房找点儿吃食充充饥。
顾飞鱼皱着眉心里也不免担心,还是点着头往里走,把饭菜放在弄简居底楼饭堂的八仙桌上。
他刚想唤“少将军”下楼,才察觉到自己身上全是泥灰,就勉强抖了抖才朝楼上喊道:“少将军,该吃饭了。”
“恩。”顾榕榛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。
他自灵堂内的蒲团上站了起来,从雕花扶梯往下,而后在那放了吃食的八仙桌旁稳稳当当地坐下了。
顾飞鱼于是替他试了试温度,将勺子递给他,顾榕榛就微微露出个浅笑。
也就是看着他,顾榕榛才能露出没有阴霾的笑容,似乎先前顾老所说的悲痛也好,生气也罢都是假的一般。
顾飞鱼也稍微放下了点心。
“今日累吗?”顾榕榛吃了两口,叹了一声飞鱼的好手艺,就转而问到顾飞鱼的情况。
“还成,小的每日能赚三百五十文,眼下不用房屋租赁的费用,这些钱就足够我们四人的开支了。若是加上将军留下的那些钱,省着点小暑的时候还能请人把将军府修缮一下。”
这偌大又华丽的府邸,是需要定期精心维护的。
“唔...”顾榕榛喝了口汤,又唤顾飞鱼来近旁坐下,“你累了也歇歇,可吃过了?”
“还未...”顾飞鱼却不从。
“那便与我同吃。”顾榕榛说着,心疼地看顾飞鱼满是灰尘的衣裳,干脆想要站起来拿勺喂他。
顾飞鱼躲了一下,赶紧推拒,“不好...哪有下人和主子一道用饭的...小的不敢...”
“唉...”顾榕榛打断了,“飞鱼你不是不知道,我不爱听那些主子啊下人的话,就当是为了我,可千万别再说了。”
顾飞鱼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气,点了点头,却仍随侍在一旁并未上前,斟酌着问道:“少将军今儿个...可觉得好些了?”
“兴许是好些了吧...”顾榕榛心不在焉地答,只皱着眉看固执地与他保持距离的顾飞鱼,还是将那勺没喂出去的羹塞进了自己嘴里。
“少将军放心,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。”顾飞鱼心头那股子担忧泄去,更是站直了像根松似的,人也放心地走得更远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