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无伤摇了摇头,这才收起纷飞的思绪,抬头仰望。
穹顶这二十八宿是有数百颗或大或小、或明或暗的宝石镶嵌而成,在夜明珠蓝光的照耀下,显得格外亮眼。盯得久了,不自觉都会忘记身处何处,好似它们就是真的星宿一般。
“什么古怪?”
“方位,”杨不疑面带喜色,“你看这天上二十八宿主星的位置,和上方那个玉殿内二十八尊黑白巫塑像的方位,几乎如出一辙!”
蒲无伤仔细一看,也是吃惊不小:“这么说,我们如今所在,乃是在玉殿的正下方?”
“正是,”杨不疑又一指穹顶上最亮的那颗宝石,正在冰棺上方,“这是极星,想必便是教主蚩尤的方向。”
二人找到两层殿堂的规律,也都更加确信这墓主人非是巫教教主蚩尤不可。
小心翼翼地绕开满地水银,杨不疑身形较快,三两下便跳到冰棺跟前,奇道:“这棺椁已然冻住,难以见到其中景象。”
蒲无伤疑道:“据《神农治世经》记载,蚩尤在涿鹿之战战败被俘后,其首级被传檄四方,而四肢也被埋在东、西、南、北四方,以镇四夷。既然他已被分尸,这里又如何有他的尸体?”
“不管了,我们开棺看看?”杨不疑抽出钜剑,跃跃欲试。
“且慢,”蒲无伤赶紧拦住义兄,“死者为大,何况是蚩尤?”
杨不疑一脸狐疑:“蚩尤是巫教教主,难道不是神农派的仇人么?”
蒲无伤无奈地笑了笑:“原先巫医派与神农派势不两立,可如今巫教已然灭亡两百余年,乃是商盟假巫教之名为祸,又与蚩尤有何干系?千余年恩怨,如今神农派犹在,真巫教却已是过眼云烟。依愚弟之见,这场无意义的妄念争执,或许也该冰释云散了罢!”
杨不疑不可思议地看着义弟,悻悻然将钜剑还鞘:“不得不说,还是神农派的掌门格局高远。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,蒲老弟如今是仇雠棺前释恩怨呐!”
蒲无伤淡然一笑,倒退两步,便翩然要拜。
杨不疑更是惊异:“蒲老弟,你这又是何苦?”
蒲无伤感慨道:“都说成王败寇,可蚩尤毕竟也是苗蛮始祖,其后化作黎民,与华夏族通婚融合。你敢说,我们身上没有流淌蚩尤的血脉么?”
“说得好!”杨不疑肃然点头。
“再看玉殿上那些黑白两支塑像,又有多少不是华夏君王?是巫非巫,本无身份标识,皆存于一念之差;华夷之辩,又何尝不是俗目偏见?唐尧虞舜,夏后商周,政权轮替,你方唱罢我登场,又何尝能争出孰高孰低、孰是孰非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