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送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顾二靠在肃王府门前的石墩上,顶着大日头,百无聊赖的将自己的宝贝刀又仔仔细细擦了一个来回。

    从府门走出来的飞白卫远远扔给了他一封信,他捏在手里打量几眼,又想起飞白卫那帮千年不变的死鱼脸,心下不由得憋闷。

    只是送封信而已,大人竟派他亲自来。

    憋闷归憋闷,正事却不敢耽误,他取出随身带着的法器,尽职尽责的将信传了过去。

    侍从给顾言昭奉上信时,他正在奉灵阁的外间喝茶,等着盛帝的传召。

    白釉云纹的茶盏被轻轻搁在桌上,他从宫侍手中取了锦帕拭手,慢条斯理的拆开信笺,将那封不过一行字的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,久到待命的随侍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,他才合上纸页,吩咐道:“将这封信带回去,放在我书房案前的那方匣子上。”

    顾言昭拢了拢腕间的紫檀手串,不放心一般,又淡声说道:“放着就好,不要打开。”

    随侍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,俯身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顾相。”盛帝身边的大太监从内殿走出来,朝着面前这位大权在握的年轻人毫不含糊的行礼示意道,“陛下传您进殿。”

    顾言昭进殿时,看到盛帝正伏在案边作画,听到有人进来也未曾抬头。

    他见怪不怪,立在原地腰背挺得笔直,一手慢慢拨弄着腕间佛珠,垂着眼不知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盛帝提腕画下最后一笔,直起身来看了许久,这才将笔搁在一旁,半晌却是说道:“.....朕瞧着,还是这青金石上色顺眼些。”

    执金军一事震惊朝野,聚讼不已,人心惶惶,各派各系都在暗中动作,等待着圣谕如何,然而盛帝好似全然不在乎一般。

    他不在意这尊荣的皇城外安危如何,他只忧虑画中美人髻上一寸翠翘,如何才能画得出其三分颜色。

    顾言昭面上看不出旁的神色,只从善如流的顺着论画风雅:“青金石色光辉灿烂,若众星丽于天也。”

    盛帝满意的应了一声,这才将半成的画作由着宫人移去一旁晾干。

    他近些年越发显现老态,半点不见当年南征北战的骁勇之姿,唯有这种时候,神情才明亮朗然起来。

    顾言昭察觉到是时候了,颔首开口道:“陛下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