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王高明,只略施小计,自乔王傅以下,那帮属官为了撇清关系,互相揭发,已经乱作一团。乔王傅当场气晕,把自己关在舱中闭门不出,已然没有了最初那般颐指气使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高明,是他们这些人自己不乾净,不敢让你查下去罢了。”

    站在高高的楼船甲板上回望夜sE中灯火辉煌的王船,李弘茂背着手,一副老g部的标准姿势。乔匡舜是齐王、是宋党五鬼安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,就是想用乔匡舜王师的身份监视、压制他。现在,离建州还远,但这颗棋子不说已经成为废棋,至少已经达不到他们的预定目标了。

    王师这种身份,位高权轻,最重要的就是声望,李弘茂的手法简单粗暴,不杀人但诛心,极大地削弱了乔匡舜的声望,这就已经达到了目的。

    站在一边的韩山寂沉默了一阵,长叹一声,说:“大王对人心的了解之深,实在是令属下叹为观止。但是大王,水至清则无鱼,人皆有私心私慾,大王需要更多的人才,有时也得容忍这些人的私心和缺点。大王,如今天下大乱,弱r0U强食,大王要的并非一方清明,而是天下一统。”

    依然戴着面具的风寂荡看了看李弘茂的背影,又看了看韩山寂,热切地说:“韩参军,大王既要江山一统,也要天下清明。大王曾言,今日之责任,全在我辈少年,那些昏聩老人已日暮西山,唯我辈任重道远。韩参军年龄与我等相当,与我等理应志同道合。”

    韩山寂有些惊讶地看着风寂荡,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的李弘茂,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李弘茂了。作为一个皇子,他觉得李弘茂想要的无非就是九五之尊,就算还有远大的抱负,也应该就是了结这天下乱世。

    可从风寂荡的话里,他觉得李弘茂的眼光,似乎还看得更远,但李弘茂想要的究竟是什麽,他就完全想象不出来了。他虽然跟在南唐名臣韩熙载的身边,从小耳濡目染,见识和眼界都要远超同龄人,但是受到时代的局限,别说韩山寂了,就是他叔叔韩熙载也不可能看到李弘茂看到的地方。

    李弘茂转过身来,呵呵一笑,说:“寂荡说得不错,我辈任重道远,要做的事太多了。千里之行始於足下,目光再远,也要从眼前一步一步做起。那帮属官枝蔓繁多,让他们互相争斗,对我们的掣肘就会少很多,尤其是王傅一职,若不给他打下去,让他端着老师的架子在那里指手画脚,我虽然不怕他,但也会无端生出许多事来。寂荡这番连哄带诈,立了一个大功!”

    韩山寂嘿然一笑,说:“此为yAn谋,彼辈心中有鬼,明知是yAn谋也只能无可奈何。此举不但打消了乔王傅的气势,其余的属官更不敢轻易挑出来指手画脚。大王的手段,属下实在是佩服。”

    李弘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,意味深长地说:“你说人人皆有私心私慾,这话不假,今後我们也将遇到各式的人,也必将容纳各式的人。但是在我们内部,我不想看到什麽私心私慾,好好做事,你们想要什麽都能得到。”

    “大王,”韩山寂坦然笑道:“属下最大的私心,便是跟随大王,看着大王涤荡天下,囊括宇内,属下也好T验一把凌烟阁的滋味。在那之前,一切都不过是浮云耳!”

    风寂荡不谈这些遥远而务虚的话题,戴着面具的脸转向漆黑的江面,看着江面上挂着灯笼的大小船只,说:“大王,船行数日,多有商船来去,唯有一条船,若即若离,始终跟随在船队之後。”

    “查清楚了吗?”

    “人已经查清楚了,但为何如此跟随,属下还有几分不解。”

    “当面问问,不就清楚了吗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姐姐,好些天了,才到湖口县,这船队行得也太慢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大小小百多条船,哪里便行得快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