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姬一动不动,眼神空洞。
奴婢等了半晌,才又叫了一声,这次声调高了:“环夫人。”
环姬瞳孔急促地收缩,眼球缓慢转动了一圈,终于从梦境被拽回现实。
如梦初醒,却依旧没有什么动作,只是轻轻抬手,用手背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温度。
还活着。
手心是湿冷冷的汗。她开口:“进来吧。”
她的声音沙哑干裂,如果将嗓音比作打磨好的器具,或是一把名贵的弦琴,那么,耳边的这个声音,一定久未经使用了。
婢女战战兢兢地推开门。
甫迈过门槛,立刻便被无边冷寂所震慑,手臂连着手腕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托举的漆案也一抖。
拜邓宏所赐,这间内室的装饰绝算不上简陋,甚至担得起一声华贵。
然而眼下,无论是桯上的九枝灯,还是堂前的铜朱雀屏风,甚至连女人手边的彩绘莲花纹陶瓶,都无处不透着寒冷,透着幽恨。
与眼前背影一样,了无生趣,鬼气森森。
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来呢,婢女将漆案举高,心里发毛:真晦气,这苦差事怎么偏偏轮上我了。
环姬瞟了一眼,轻声问:“干什么?”
婢女低头:“今夜金凤台,使君大宴冀州臣僚。”
环姬两只枯瘦的手交叠着,搭在膝盖上,平静地道:“我知道今天有宴,我是问你,给我这个衣服做什么。”
婢女摇摇头:“奴婢也不知道,奴婢只是听命行事。”
环姬默了默,问:“这是谁让你送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