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肃只觉得又被她算计,气得牙根发痒,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恨恨地抬目看着她“本王早晚吃了你!”
“你还是先把蓁蓁安抚好吧。”冉盈嘴角一撇,笑话他,这才忽然察觉到高肃竟然没有把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带出来。自从回了临济,那小姑娘几乎和他形影不离。
最初的时候,她以为蓁蓁是高肃的孩子。虽说他还未有妻妾,但是他那样地位的人,年少的时候和哪个侍女一夜荒唐有了孩子也是正常。
但是后来冉盈发现蓁蓁对高肃一直直呼其名,而且一直吵嚷着要做高肃的新娘,还特别爱吃醋。高肃对她也是极为宠爱,只差没给她上天揽月了。
“蓁蓁今天怎么没跟出来?”她问。
“开春后如此大雪不多见,学堂里的陆先生临时把她抓去写咏雪的诗了。大概现在正在抓耳挠腮急得要哭吧。”提到蓁蓁,高肃似乎心情不一样,像个单纯的少年郎一样,抿唇一笑,眼中无限疼爱。
冉盈终于忍不住问“蓁蓁是谁?我见她和你非亲非故,为何会将她养在府中啊?”
高肃听了这个问题,眼中的那一抹童真消失了。他默默斟了杯酒,一饮而尽,说“蓁蓁是我亡友的独女。”
“亡友?”冉盈想,他这种人居然还有朋友?
高肃不屑地瞥了她一眼“你是不是在想,我这种人怎么还会有朋友?”
冉盈一噎,没想到被他看穿,抿唇不语。
高肃将目光投向亭外漫山遍野的梅树,声音有些黯哑“他们夫妇三年前双双故去,这满山的梅花便是为了纪念他们而种。”
那是他最好的伙伴,最尊敬的挚友。他们曾经都踌躇满志,壮怀激烈地要为这万里山河抛头颅洒热血。在少年的梦里,火是炽热的,血是滚烫的。理想触手可及,江山遥遥在望。
可是后来他才知道,火是暴虐的,血是冰凉的。
只是他知道的时候,他的面前已只剩一抔新鲜的黄土。而他的挚友,尸骨不全地长眠在阴冷黑暗的地下。
不久之后,挚友的爱妻也追随夫君的脚步离去,留下一个未满三岁的小女孩。
“我力排众议,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蓁蓁带回了乐安王府亲自抚养。否则,她一个孤女,在偌大的家族中,谁给她撑腰?”他起身走到亭子边上,举目远望着茫茫白雪,似是在哀哀叹息。
寒门有寒门的暖处,高门有高门的残酷。高门是一个无底的深渊,那里面的每一个人,活的都不是自己。
冉盈走在他身后,听到这里,问“你为挚友抚养遗孤也是义举,为何有人会反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