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因子不语,此刻她是恼羞成怒的,她握紧双拳,打算喊一声“来人,把这孩子推出去斩了!”可是她的喉咙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来。
白露满不在乎地道,“你放心,我是识像的,我们没必要相认,你只需要把青桐姐姐放了,让她带兵去驱赶羌人,保住大晋就好了。”
“是她让你来求我的?”怀因子强压怒火。
“第一,”白露慢条斯理地道,“不是她让我来的,她是我朋友,我不能看着她被关进大牢而丝毫没有反应,第二,我没有求你,我们只是在谈条件而已,公平交易。”
“哐”地一声,怀因子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,“谈条件?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?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易?”
“当然有啊,”白露一脸无辜,“我的条件就是你是我妈这件事情,你不希望我把这件事散布出去吧?”
“你在威胁我?”怀因子死死地盯着白露,可旋即又惊恐地收回了目光,底气不足地道,“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,我也是,这些都是拜石逢涧那个老贼所赐!”
白露砸了砸嘴,假装在思考怀因子的话,可她其实真的听不懂,也不知道石逢涧是谁,更不知道他怎样害了自己,所以她只好又问了一遍,“你希望我把那个消息散布出去吗?”
怀因子无奈地叹了口气,说,“你出去!”迟疑了一瞬间又补充道,“你,你别到处乱说,我会考虑青桐的事情。”
白露点点头,一脸欢快地走了出去。
怀因子靠在墙上,心里充满了恐惧,刚才,就在她看着白露的脸的时候,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面目狰狞的恶魔一样的脸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漆黑夜晚,她有多少年没这么恐惧过了?
白露是她的女儿,没错的,就算她不提锦袖,怀因子也知道她没撒谎,因为她和那个恶魔长得太像了。只可惜,白露跟着青桐来军中这么久,自己竟然没有正眼看过她。
白露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,但其实她已经十五岁了。怀因子浑身都在颤抖,她害怕想起那个夜晚,石逢涧派了一个野蛮彪悍的恶魔来糟蹋了母亲和自己,母亲当场撞石而亡,可自己没有赴死的勇气,在被百般凌辱之后,屈辱地活了下来,屈辱地在十个月之后生下了白露。
怀因子咬紧牙关,她告诉自己,不要回忆,不要想起,忘记,全部忘记!可是她做不到,除了恐惧和屈辱让她难以忘却,还有他。
被侮辱的那晚,她一个人在风雨里一步一步地朝河边走去,她打算跳进河里一死百了,可是她又有些犹豫,她才只有十四岁啊,她不想死。内心的矛盾和万念俱灰让她渐渐支撑不住了,跌倒在泥泞中,这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,接着有人快步跑到面前抱起了她,她勉强睁了睁眼睛,眼前这个男人她认识的,当年她在宫中的时候就见过他,兵马都指挥使,秦深。
可惜他没有认出她来,只是脱下自己的战袍把她包裹严实,冒着风雨带她去看大夫,又足足照顾了她两个月。那个恶魔是他手下的兵,他知道之后立刻军法处置,砍了那人的头。
她爱上了他,在那短短两个月里,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后的很多年里,即使她对那个夜晚再恐惧,再痛苦,也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起,因为也是在那个夜晚,她遇到了他。
他拒绝了她,这在意料之中的,他有爱妻,有爱子,听说爱女也刚刚出生。于是她选择里离开,离开的时候她说,“我是公主,被你们逼宫的皇帝的女儿,虽然我没有被正名,但我就是公主。”
他错愕地看着她离去,眼里满是后悔和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