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离枝来到冯嬷嬷暂住的旅舍,主仆二人同桌而坐,不分尊卑。
冯嬷嬷小口喝着汤,抬起眼时,眼睛又被热气熏红了一圈。
“小姐您真是太苦了。”
在抚州时,沈离枝纵然也有各种委屈,可是到底还是家中娇养的小姐。
不必伺候人,也不用小心奉承谁,更不会为了骑马击鞠弄伤了手。
“不过是一些擦伤,并不碍事。”沈离枝折过袖子,含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。
冯嬷嬷连忙道:“小姐莫忙,老奴自己来就是,您的手可要好好养着。”
沈离枝听话地搁下筷箸,又软下嗓音道:“嬷嬷不必担心,这都是我早有预料的,再说我在东宫也不必服侍人,我手下还有个宫婢呢。”
冯嬷嬷摇摇头,“嬷嬷瞧见了,那太子眼含冷锋、又是寡情薄唇,不会是好相处的,再说大小姐和他那些个事,您心中定然也会膈应吧。”
沈离枝捧起杯,氤氲的热气腾起,将她的笑容都温柔了三分。
“怎么会。”
她声音很轻柔,一如在抚州时安慰为她感到委屈的嬷嬷、丫鬟,好像她表现出不委屈,那些伤害就落不到她身上。
身边的人也就不用为她感到难过。
“若不是皇后降旨强要人,我们留在抚州,嫁不了裴二公子,还是可以嫁其他公子的嘛!”冯嬷嬷低声叹息。
“我姐姐她还好吧?”
冯嬷嬷不说,可是沈离枝却要问。
冯嬷嬷低头喝了口汤,像是在趁机斟酌如何回答这个问题,她放下汤碗用帕子揩了揩嘴角,才点头说:“大小姐一切都好,婚事顺遂,姑爷也是一表人材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沈离枝颔首,用茶汤润了润唇瓣。
冯嬷嬷张了张口,随即又暗自咽下委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