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起,苏敬辰看了眼时间,慢慢松开对他的压制,“宝贝先接电话吧。”
南知从垫子上爬起来坐着,恶狠狠的瞪过几人,他本来没想在这种时候接电话,但靳鹤川和苏敬辰一直紧盯着他,一时也出不去,索性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。
是妈妈……南知想起苏敬辰带着得意的语气,忽然明白了什么,他清了清嗓子,手指颤抖着划过接听。
电话那头照顾妈妈的保姆焦急万分,“知知!你快来医院!你妈妈被歹徒打成重伤了……”
耳边嗡鸣声盖住了外界声音涌入,后面还说了什么南知都听不见了,苏敬辰替他挂掉电话,和靳鹤川一起,结结实实挡住了门缝漏进来的光。他惨白着一张脸侧过头,看向拖了张椅子坐下的沈徽明。
沈徽明的嘴唇动了动,这句话奇迹般的传进南知耳中,嗡鸣声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缓慢的心跳。
他的语气轻描淡写,好像说的不是一条人命:
“你妈妈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,取决于你的态度,小知。”
南知沉默半晌,终于是妥协了,他的软肋被沈徽明捏在手里,一次又一次,变成了他敲掉自己骨头的、最称手的工具。
“对不起,”刚直起来的脊背在两人面前弯下去,他的头埋的很低,短发扫在垫子上,语气生硬又麻木,“对不起,靳鹤川,苏敬辰。”
“这就完了?”靳鹤川红了半张脸,表情看起来有点扭曲,他抓着少年的头发把人提起来,“这就是你的态度?”
苏敬辰同样一脸不满,上手拍了拍少年的脸颊。
“好了,”沈徽明从摄像机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了,少年被靳鹤川越拽越近,只怕他再不制止,那张俊帅脸颊就要贴上靳鹤川的裤裆了,“别耽误正事,这么多人等着呢。”
沈徽明其实不在意别人等多久,他说这个,是为了提醒一下少年,果然,少年清醒认识到了处境,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拽着头皮的痛楚消失了,留下仍被撕扯的幻痛,南知不知道他说的“正事”是什么,直觉是比那些噩梦更恐怖的事情。他四肢发冷,木偶一样一动不动,由着坐在身边的苏敬辰把他扶着坐正,乱发拨了拨,校服也抻直了理平整褶皱,在领口戴上黑色的收音麦。
苏敬辰最后给他擦了擦眼泪,意味深长看他一眼,拉着靳鹤川退到一边。
拍摄角度的问题,此时录进镜头的就只有少年一个人了,他并拢双腿侧坐着,表情呆滞。
“小知拍过戏的啊,来,对着镜头笑一笑,”已经心软放过一次了,没有第二次机会,沈徽明此时心硬如铁,面上却还是笑着的,“只是个采访,别紧张。”
少年听话照做,他揉了揉绷紧的脸颊让表情放松下来,忽略掉摄像机后的沈徽明、忽略掉众人不怀好意的注视,竭力催眠自己是普通的采访,端出营业时的微笑来。